第一章
我刚生下孩子,丈夫因为表现优秀被调进了城里的单位。
婆婆嫌弃我生下的是个女儿,丈夫便让我独自留在村里带孩子,带着婆婆和邻村的青梅竹马进了城。
不出三个月,我便再也没有收到他寄回的工资。
我体贴他的不容易,从未主动向他伸手要钱,独自背着年幼的女儿去工地打工。
三年之后,女儿因没钱去医院买特效药,活活高烧病死。
丈夫怪我害死女儿,处理完女儿的丧事,他跟我离婚后扬长而去。
我拖着病痛的身子买票去了城里找他解释,却发现他正在跟青梅竹马举办婚礼。
他的小青梅穿着鲜亮的红裙子,披着华丽的小白貂皮草,金戒指,金耳环,金项链,粗重的金子首饰几乎要晃瞎我的眼!
我失魂落魄地冻死在雪夜的街头。
没想到,我竟重生回到孩子刚刚得病的时候!
既然老天给了我重来的机会,这一世,我要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!
1
“妈妈!你怎么回来啦?”
闺女饿的皮包骨头,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却亮晶晶的看向我。
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尘土,看着面前活生生的女儿,红了眼眶:“丫丫!”
女儿用干瘦地小手笨拙的擦着我的眼泪:“妈妈不哭,丫丫不难受了。”
“走!”我一把抱起女儿,“妈妈带你去城里找爸爸,给你治病!”
我拔了门前种的几颗青菜配上白面,连着留的两个鸡蛋煮了一大锅糊糊,热乎乎的喝下去,我们吃的满头是汗。
这是我们娘俩半年来吃的最奢侈的一餐。
最后,我把家里最后一只能下蛋的母鸡卖给了同村,换了些钱,买了车票,薄薄的两张捏在手里,娘俩的票加起来都不如半只老母鸡贵。
原来进城这么便宜,三年间他却从未回来过。
我们一路打听,走到了他的工作单位。
规整威严的单位大门前,我灰头土脸的模样尤其显眼。
“干什么的?”门卫拦住了我们的去路。
我大大方方的回答:“我来找王东耀。”
门卫的脸色缓和了少许,又狐疑的上下打量我们:“你们找王副主任干什么?”
“他是我....”老公两个字尚未出口,身后便有人打断了我的话。
“苏雪?你来干什么?”王东耀皱起眉头,只伸出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臂,把我拉到一边。
想到还要靠着他去弄药,我轻轻把丫丫放下,往他身边推了推:“丫丫,这是爸爸!”
王东耀愣神,看着丫丫,迟疑的开口:“她是.....哦,这么大了....”
丫丫病瘦的小脸上多了几分光彩,怯生生地抱住王东耀的手臂,黑黝黝的眼睛笑得弯弯的:“爸爸!”
“好了!”
王东耀不耐烦地把袖子从丫丫手中抽了出来,拍打了一下丫丫抓过的地方。
丫丫尴尬又错愕的站在原地,本就烧的微微发红的小脸更红了几分。
“王东耀!这是你的亲生女儿!”我把丫丫抱回怀中,擦去丫丫满脸的泪水。
我的声音大了几分,引得几个路人侧目。
王东耀脸上露出了几分慌乱,呵斥道:“你哭什么!”
“小王, 这是....”一声和蔼的声音响起。
单位门口正走出一位老人,虽然看上去五十多岁,走姿却干净利索。
“侯处长。”王东耀脸上露出了恭敬地笑容。
“怎么了?这位女同志有什么需要帮助吗?”侯处长说着,和蔼的笑着看向我。
“没事!这是我乡下亲戚,遇到点事情来找我住几天。”王东耀连忙把我往身后拽了拽。
毕竟是下属的家务事,侯处长客气寒暄了两句,便离开了。
王东耀才松了一口气,伸手接过我的行李,低声呵道:“回去说,别在外面闹!”
他在前面快步走着,我抱着丫丫跟在一旁。
“你想干什么?不声不响地就跑过来?你怎么一点都不懂事?”王东耀开口便是质问。
我按耐住脾气,耐心跟他讲道理:“这些年你都没有见过孩子一面。现在丫丫生病了,需要钱买特效药,我们娘俩等不及了。”
王东耀自知理亏,语气也没了刚刚地强硬:“那你也不能你带着孩子在单位门口又又哭又闹,像什么样子?”
看我要开口,王东耀连忙补充:“我这些年在单位当牛做马,不也是为了你和孩子吗?”
我深深吸了一口气,懒得与他争论。
毕竟现在丫丫病重,还要指望他去买药,拖不得。
到了员工宿舍门前,王东耀打开门,我还未来得及看清门内,便听到了女人撒娇一般的声音。
“东耀哥哥~你怎么才回家呀?”
2
李小满温柔的笑容,在看到我的时候僵了一瞬间,一时间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。
我打量着李小满。
她穿着鲜丽的印花连衣裙,扎着精致漂亮的麻花辫子,连发带都是高档的绸缎,白净的小脸儿更是掐的出水来。
反观我灰头土脸,袖口都磨得发亮,常年搬砖的手厚重的像老树根。
李小满只是愣了几秒,便立刻反应过来,娇嗔地看了一眼王东耀。
“我都说了,家务我做就好,不用找保洁的。”
王东耀看着她,语气温柔地与刚刚判若两人:“这是苏雪。”
李小满惊讶地捂住嘴,打量了我一眼,尴尬地笑道:“哦,是嫂子啊,东耀哥哥也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。”
说着,嗔笑着撒娇一般在王东耀胸前推了一把:“都怪你,误会了吧~一会儿你要好好跟嫂子陪罪,我才能原谅你哦。”
“你们住在一起?”我挑眉看向面前打情骂俏的两个人。
王东耀看我语气不善,连忙说道:“你别多想,小满遇到难事了,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很不容易,接过来只是照顾她!”
他也知道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的不容易?
我正要开口,响起了开门的声音。
三年未见的婆婆红光满面,手里牵着一个白胖的小女孩。
“爸爸!奶奶今天带婷婷摘小花去啦!”小女孩胖圆的手得意的举着手里的花。
“婷婷真乖!”王东耀脸上浮现出宠溺的神色,伸手把小女孩抱在怀里。
看着他怀里肉墩墩的女孩子,想到丫丫跟着我在乡下吃了这些年的苦。
我一时心中恶心又烦闷,好像脑袋里进了只苍蝇。
“她叫你爸爸?”我怒火攻心,一把揪住了男人的胳膊。
看我来者不善,李小满连忙抱过婷婷:“嫂子你别误会,这个孩子是我前夫的。”
王东耀看我死死抓着他的手臂,想要挣脱却没有甩开,不耐烦地开口。
“小满的前夫家暴,她才带着孩子逃回老家,孩子心理很脆弱,叫我一声爸爸不过是图个安慰,你又在胡闹些什么!”
我一时间被这无耻的两个人恶心的说不出话来。
想到前世,丫丫窝着瘦骨嶙峋的小身子,烧的滚烫,像个小猫一样在我怀里低声啜泣着,很快就没了生息。
而他抱着的小女孩,脸上的肉都胖的垂了下来!她们母子白净的脸更是说明了这些年的养尊处优!
我双眼泛红,恨恨地盯着面前的几人。
婷婷看到我滚烫的眼神,“哇”地一声哭出声来。
“败家玩意!你欺负孩子干什么!”婆婆一把把我推开。
王东耀立刻把婷婷护在怀里,李小满泪汪汪的依偎在他身旁。
想当年我刚生下孩子,婆婆只是嫌弃的看了一眼,嘟囔了一句“赔钱货”,就跟着去了城里。
现在他们这“一家人”倒是和和美美。
我正要发作,手指却被一双滚烫的小手紧紧攥住:“妈妈,我饿。”
我的理智回落。
我不怕闹,也不怕事儿大,但是我还有我的丫丫。
她急需治病,也到了要上学的年纪,这些都是在农村打工的我做不到的。
我闻着空气里弥漫的饭香,自顾自地拉着丫丫走到饭桌前面:“有人愿意伺候,也不是坏事儿,坐下吃饭吧。”
说实在话,这一桌饭,比得上一桌村里的大席!
我都不记得,上次这样吃白花花的大馒头配烧鸡是什么时候的事了。
我一手抓着一根鸡腿,往丫丫的手里塞,丫丫细弱的小手紧紧的掐着大馒头,吃的一脸油花。
李小满抱着婷婷,皱眉坐在一旁,脸上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。
“我要吃两个鸡腿!你让她还给我!”婷婷忽然把碗往桌上一摔,指着丫丫喊道。
丫丫吃饭的动作一僵,怯生生地看着我。
“乖,不要怕,鸠占鹊巢的不是我们。”我往丫丫的碗里加了块青菜,安抚道。
“嫂子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李小满眼角带着泪花。
“对不起,是我们母女妨碍你们了,是我们不配吃你们家的饭菜!我们娘俩就算是饿死,也不会看人的脸色乞讨的!”
李小满说罢,就抱起婷婷,猛地站了起来。
“小满,你坐!”王东耀拦住了李小满,把盘子里的大半只鸡都堆在婷婷碗里。
“不用道歉,错的不是你们!”
王东耀嘴上安慰着,眼睛却目光不善的看向我们母女。
3
我埋头吃饭吃的很香,实在没闲心理他们。
吃饱喝足,我挑了一个最大的房间,把里面的东西没头没脑的都打了卷扔出来,就开始铺床。
李小满脸色不满,想说些什么,王东耀伸手拦住,递了个安抚的眼神。
我假装看不见他们的互动,带着丫丫回了卧室。
城里果然不一样,连床上的垫子都柔软舒服,许久没有这样放松的睡一觉了,我搂着丫丫,哄着她入睡。
丫丫睡得很香,我看着病恹恹的女儿,怎么也睡不踏实。
清晨,我一走出卧室,就看见王东耀提着一兜香喷喷的包子,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。
“小满,叫婷婷宝贝儿起床吃早饭。”他说着,看到我的时候,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拢了起来。
“我向单位申请了特效药,走吧,现在我们去医院取。”王东耀强压着不耐烦说道。
有药了!我松了一口气。
李小满抱着睡眼惺忪的婷婷从小卧室走出来,听到这话,脸上的困倦一扫而光。
“太好了!嫂子,治好病你就可以和孩子回家啦!”
我看着李小满激动的眼睛,笑着说:“回家?这不就是我的家吗?我们以后就在这里住了。”
“不走了?”王东耀皱眉。
“嫂子,都是女人,你为什么要针对我?”李小满似乎忍无可忍。
我悠闲开口:“我哪里针对你?丫丫马上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,城里上学,我们就不走了。”
“那怎么行?”李小满矢口惊呼,“一个房子只有一个名额,婷婷也到了要读书的年纪!”
“你算什么东西?”想到丫丫在乡下受的苦,我心里的火便压抑不住,嘴上更是不饶人。
“你.....”李小满满脸通红,抱着婷婷摔门回了卧室。
王东耀担心的唤了她一声,转头不耐烦地看向我,“你非要闹成这样吗?”
王东耀无奈的叹了口气,放软了声音:“你不要捣乱,好好一个家,你非闹成这样,跟个泼妇有什么区别?”
“哪来的好好一个家?”我几乎是尖叫着质问出声,这两世的委屈和不甘,瞬间涌上心头。
“我刚生下丫丫那几个月,你一分钱都没有寄,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吗!”
“我只能出去给人打杂工,连个照顾丫丫的人都没有,要不是她乖巧懂事,她都活不到这么大!”
我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。
“你看我们娘俩,孩子病成这样!哪来的好好一个家?”
我说完,王东耀脸色有几分难看。
“我月月给你寄钱,难道还不够花?我看你是贪心不足,满口谎话!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?”王东耀怒斥。
“你什么时候给家里寄过钱?”我愣住了。
“每个月我都让小满给你.....”王东耀说到一半,剩下的话声音越来越轻。
我嘲笑的看着王东耀。
“小满,你出来。”王东耀手上微微用力,排响了李小满的房门。
李小满不自然地从卧室走了出来,还没有开口,就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。
白皙的脸上浮起一片红印。
“小满,就是问句话,你这是做什么?”王东耀连忙抓住李小满的手,语气关切又心疼。
李小满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。
“东耀哥哥,都怪我不好,你是个男人,在外工作总要穿的体面一些,而且咱妈的衣服每个季都要添置,所以这钱我本想借用几天。”
“我自己生活上省一些攒够了给嫂子寄过去,没想到时间一长,我竟然给忘了。”
李小满委屈的说着,身子轻轻的摇晃,头上的真丝发带更加显眼!
“是忘了吗?”我忍无可忍,一把拽下她的发带,“我看这不是花的很好吗!”
“够了!”王东耀一把把李小满护在身后,“小满也是好心!你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?”
我正要说什么,婆婆走了过来,将李小满护在身后:“没完没了的,一大早哭什么丧!”
她怎么明目张胆的偏爱外人?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。
“好了,”王东耀打断我的思路,“药申请下来了,我们去拿药。”
“东耀哥哥,我陪你和嫂子。”李小满连忙穿上外套跟了上来。
一路上,二人并行在前面,我抱着丫丫踉跄地跟在后面。
好在医院并不远。
王东耀从窗口递过盖着章的纸条。
病房的护士很快取来了药,方方正正的一小盒,里面静静的躺着三支玻璃装的口服液,看上去崭新又高档。
我紧紧盯着包装盒,这小小的盒子里,装着丫丫上辈子到死都没等来的救命药!
4
我甚至等不及回家,便在走廊上扶着丫丫坐好,想要给丫丫喂药。
我刚要上前接过药,就被李小满拦住了。
“嫂子,丫丫治好病,就可以安心留在城里读书了!”
李小满眼睛紧紧盯着我,眼神里的恶毒一闪而过。
接着瞥了一眼在远处办理手续的王东耀。
她凑到我耳边,用仅仅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,低声道:“你们乖乖回乡下该多好,为什么要抢我女儿读书的名额!”
我一惊,还未来得及反应,李小满便抓住了我拿着药的手腕。
我想要挣开,李小满却突然猛地一推,我急着护住手中的药盒,跌跌撞撞坐在地上。
“嫂子,你没事吧!怎么不小心点!”李小满惊呼,一副急忙过来搀扶我的样子,穿着高跟小皮鞋的脚却朝着药盒狠狠踩去。
随着一声脆响,药瓶里的药被踩碎了一支。
情急之下,我抡圆了一个耳光狠狠的甩了出去!
“啊!”李小满惊叫一声,跌坐在地上。
“小满!”刚办完手续的王东耀大步跑过来,扶住地上的李小满,满眼心疼。
李小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,把脸埋进王东耀怀里:“东耀哥哥,我不是故意的....我不是.....”
王东耀安抚的轻拍她的后背:“别怕,小满。”
说罢,王东耀抬头,愤怒的注视着我:“向小满道歉!”
我几乎是颤抖着从地上捡起剩下的两支药:“这是丫丫救命的药!”
王东耀满脸通红,似乎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一般:“药可以重新买!你打小满的耳光不能这么算了!道歉!”
他紧紧的攥着我的手腕,钻心的疼几乎让我拿不住药瓶。
重新买?
救命的药谁会随便卖给别人?!
重来一世,我知道,丫丫的病如果再不治疗,活不过三天!
我放软了态度:“先让我给丫丫喂药!这是咱们的孩子。”
王东耀一时间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。
婆婆不知道从哪里出来,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我的脸上。
“作孽啊!我们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!”
我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婆婆。
婆婆叉着腰骂道:“生了个赔钱货,还敢来争风吃醋,破坏我们一家!要不是我来看着,小满肚子里我的好大孙要被你个贱人摔个好歹!”
婆婆骂的唾沫横飞,一时间没有注意自己说了什么。
“嫂子!”李小满连忙打断了婆婆,泪汪汪的捂着脸啜泣,“你看我你无依无靠,赶我走欺负我,我都不怪你,你随便打我耳光,是不是太侮辱人了.....”
王东耀双目赤红,把我的手猛地一扬:“道歉!”
我手中最后的两个药瓶跌落在地上,碎玻璃片崩了一地。
“王东耀!这是你的亲骨肉!你是瞎了吗?李小满这些下作的手段伎俩你是都看不见吗?!”
我又着急又委屈,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:“还是你只顾着搞外遇......”
眼看身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,王东耀压低了声音,恶狠狠说道:“闭嘴!你再这样撒泼,我们就离婚!”
我错愕的坐在地上,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,心死如灰。
空气诡异的安静了几秒,我猛地跳起来,给了王东耀一个响亮的耳光。
在李小满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,我一把抓起她的头发,又一个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!
医院里的人不少,很快就有人上来拉住了我。
我死死的不肯松手,直到把李小满的一簇头发都抓了下来!
“这位女士!请你冷静一下!孩子还在看着呢!”小护士的话语让我冷静了下来。
医院的走廊里早已经围满了人。
“这不是办事处的王副主任两口子吗?这个打人的是谁啊?”
“听说是什么乡下亲戚?”
人群里的窃窃私语,低声却精准的传来。
王东耀忽然慌乱的拉住我的手,面色一变:“小雪,小雪,你冷静点,求你了!”
我双目赤红的看着他。
王东耀没了刚刚英雄救美的男子气概,几乎是半跪着拉着我。
“我的工作性质不能留下话柄的,你再闹下去,我这辈子就完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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